数天后的一个傍晚。
柴家坞,村口老吴家。
“玉芬,你抱着二娃出去看看,春桃回来了没?她都走了一个多礼拜了,也该回来了。”
这会儿是饭点,老吴一边蹲在土灶边烧着柴火,一边喊着自己的老伴儿徐玉芬。
老吴的儿子参加了村里的工程队在外地,儿媳妇出去上工挣工分还没回家,现在家里就剩下他和老伴,还有两个孙子。
大孙子五岁,小孙子才四个多月,还没断奶。
此时,徐玉芬正坐在门廊下哄着小孙子,心里一百二十个不乐意,道:“大娃不是在外面瞅着吗?”
“大娃才五岁,屁大点孩子,话都说不利索,能看得准是韩春桃还是韩响桃?”
老吴把手里的柴火往灶膛里一扔,大声吼道,“玉芬,炒糖豆换破烂的买卖黄了之后,咱家多少天没开荤腥了?如今就指着能揽下这收茶叶的买卖了。我可告诉你,韩占水那老小子一天天的,可就等着吃独食呢!”
“切,家里又不是没钞票,开不开荤的,还不是你说了算。”
徐玉芬是外省人,嫁到老吴家三十多年,也没管过家里的钱账。
“你知道个屁!成天光想着把家底吃干抹净!”
老吴拿火钳子怼了怼灶膛,怒不可遏,“败家娘们。让你去,你哦就去!”
“去去去!老娘的耳朵都磨出糨子来了。”
徐玉芬满脸不乐意地嘟囔着站起来,抱着小孙子往外走。
“爷,奶!”
正在这时,吴家大孙子从外面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,喊道:“春桃姐回来了!”
说着,他扬起了手,炫耀着手里的大白兔奶糖,“喏,还给了我一块奶糖!”
“哎呀,回来了啊!”徐玉芬冲着屋里喊道,“老头子,春桃回来了!你快去啊!”
“听到了,听到了!”
老吴最后扒拉了膛子里的火,站起来道,“这饭我拿小火焖着,一会就好。我去趟毛玉珍家!”
”
老吴披可件衣服,急匆匆就往外走。
不过他紧赶慢赶的,还是迟了一步。
他刚到毛玉珍他们家门口,就听到了韩占水媳妇独有的大嗓门:“桃儿啊,真是越长越俊了啊!长得这么好看,家里的活还干得这么好,而且买卖还做得这么好。这以后谁娶了你,真是他奶奶的修了八辈子福气!”
“可不是怎么的?要我看啊,咱这十里八村的小伙子,就没能配得上春桃的。春桃将来啊,怕是要嫁个大学生哩!”
这是韩占水的声音!
“……”
老吴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韩占水一个大老爷们,拍一个小姑娘的马屁,羞死你家个仙人啊!
他快步走进了韩家的院子,重重地咳嗽一声,喊道:“我说怎么今天咱村口的喜鹊叽叽喳喳叫呢,敢情是咱们村的金凤凰飞回来了!”
韩占水:“……”
他真替老吴臊得慌,你这马屁话拍得,也不怕羞死你家个仙人!
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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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桃被他们两个长辈夸得,脸颊酡红酡红的。
“他老吴叔来了啊!”
毛玉珍热情地招呼道。
自从韩春雷出息了之后,毛玉珍平日里的泼辣劲儿没了,在村里说起话来,也变得好听多了,不那么容易得罪人了。
当然,她毛玉珍也不怕得罪任何人。
韩春桃见老吴和韩占水都来了,便说道:“妈,我们进屋说事吧。”
毛玉珍点点头:“对,进屋吃奶糖磕瓜子,都是春雷让春桃带回来的,这孩子孝顺,怕我在家舍不得花钱买。”
这话炫耀得如此明目张胆,听得韩占水的老伴儿,一脸的羡慕嫉妒。
……
众人进堂屋里,桌子上摆着茶水和一盘子江米条,地上已经磕了不少瓜子花生壳,还有好几张糖纸。
都是韩春风这臭小子造的。
韩春风现在不但有了属于自己的裤子,而且也已经在报上了名,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一年级小学生。
“老吴叔坐!来,吃瓜子!”
“占水叔,喝茶,吃花生!婶儿,这是奶糖,春雷让我从深圳捎回来的。”
韩春桃主动招呼着大家。
韩占水老伴拨开一块大白兔奶糖,塞进嘴里,咯咯笑了起来:“甜,甜得很!”
老吴坐下来抓了一把花生,一边剥着一边开口问道:“春桃,那收茶叶的事儿,有眉目不?”
他这么一问,韩占水也迫不及待地问道:“对啊,春桃,你刚才说要等老吴来了再说。现在老吴也来了,你就仔细说说呗。”
“嗯,既然占水叔和老吴叔都来了,我就把我家大弟的意思,。仔细跟大家讲讲……”
接着,韩春桃把韩春雷定下的章程,从头到尾,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。
首先是收茶叶的问题,供销社现在的收法,是把龙井茶分为十一个级别四十三等,韩春雷认为,收茶叶肯定不能这么收。
他请教了深圳供销社的退休老采购钱伯,简单把中等以上的龙井茶,分成了四个等级。
第一等级,就是特级龙井。
特级龙井即便在后世,也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,供销社一斤按照二十八块收,有多少要多少。卖的多了还有奖励。所以,这个级别的茶叶,他们根本就不大可能收到,也就是让大家知道有这么回事罢了。如果真有机会的话,五十元一斤拿下都没什么问题。
第二个等级,韩春雷称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