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长玉哪里知道,此时的孙秉直已经被韩彦悄悄地拿下了,关在庄家后院的柴房里了。
孙秉直怎么也想不明白,他本来是想抓着一个小厮悄悄地打听庄府里如今的境况的,谁知却反被那小厮引到竹叶森森的僻静之处,一把拿巾帕子捂了嘴……
等他醒来时,人就已经被五花大绑地塞住嘴扔在柴房里了。
想来那巾帕子只怕是提前浸了药的。
孙秉直迷茫过后,立刻气愤起来。
早前就听说庄府为了举办这次周岁宴,人手不够,特地从外头新雇了些小厮丫鬟临时听候使唤,谁知道庄府用人竟然如此不察,混了歹人进来!
更可气的,头一个倒霉的就是他!
孙秉直心中怨愤不已,又因不知道那小厮抓了他来要做什么,心里很是惶惶不安,只能祈祷庄家开席后能赶紧发现他失踪了,派人前来寻他,免得他遭人毒手。
孙秉直就这么又是生气又是惴惴地干等着人来救他,根本就没有想过,或许那小厮抓他本就是庄家授意的。
毕竟,天子亲临,万万不容有失,庄家绝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自掘坟墓。
就这么干等了好一会儿,只听柴门“咯吱”一声从外面打开了。
孙秉直下意识地闭上眼睛,继续装晕,两只耳朵却支楞起来,听着外头那人脚步轻巧地走了进来,越走越近……
孙秉直两只手在袖子里紧张地握了起来,指甲深深地钳进肉里,牙关紧咬,生怕自己发出了一点声音,招了贼人的注意,又害怕那贼人会趁自己还在“昏迷”要了自己的性命。
一时之间,肠内百转千回,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,孙秉直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僵麻住了。
就在这时,只听得“扑通”一声,孙秉直立时觉得身下的柴草被砸得动了动。
难道又有人跟自己一样落难了?
这回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倒霉蛋……
正这么想着,只听又是“扑通”一声,另一侧的柴草堆上也被扔了一个人。
紧接着,接二连三的“扑通”声响起,孙秉直只觉得自己身边跟下饺子似的,落了总共六七个人。即便是他紧闭着眼睛,也能察觉得出来,周围拥挤起来,有人甚至还在落地时砸了他的腿。
孙秉直心里惴惴不安,一动也不敢动。
这么多人都被抓了进来,外头却还没有人发现……想到今日庄家聚了大半的朝臣,更有天子亲临,只怕,要闹出不小的祸事啊……
正在这么想着,只听得一声嗤笑声自门外响起,紧接着是韩彦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:“那迷香不过能维持一盏茶的工夫,孙大人这会儿既然已经醒了,又何必还要装晕?
“这可半点都没有首辅大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风采!”
孙秉直惊得立时瞪大了眼睛,却因为被人捆得结实,坐不起身来,只能努力地伸着脖子扭着头,顺声看了过去,只见韩彦一身齐齐整整的官服,站在柴门口,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从门口透进来的日光都遮住了,以至于一时之间看不清楚他面上的形容。
孙秉直眯了眯眼睛,心中长吁一口气,立刻镇定了下来。
韩彦的为人他很清楚,耿介有原则,断然干不出偷杀朝廷命官的事情来,所以他这条性命眼下算是保住了。
韩彦见孙秉直不再装晕,遂笑着吩咐道:“给孙大人松绑。”
说着话,便迈步进去,在里头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。
本就狭窄的柴房,顿时显得愈发逼仄起来。
先前迷倒孙秉直的那个小厮,闻言立刻上前替孙秉直松了绑,又取了先前塞在他口中的团布,然后退身垂手侍立一旁。
孙秉直见那小厮未曾给他安座,又见整间柴房就只有韩彦座下的那一把椅子,顿觉他们轻慢自己,心中十分不快,遂弹了弹衣袍,正了冠巾,抱臂冷笑道:“太傅大人这是何意?”
这可不是待客之道。
更何况如今还是在庄府!
远处的丝竹之声、欢笑之语,透过房舍竹林,清晰地传了过来。
孙秉直心中不由地着急,失踪了这么多人,竟然还无人察觉。
韩彦笑道:“哦?孙大人这是真不明白,还是故意跟我装不懂呢?”
孙秉直神情一僵,继而又羞又愤地驳斥道:“太傅大人这话问得好没有道理!你派了人虏本官,绑了关在这柴房里,不先自己说明缘故,倒是先责问起本官来了!”
孙秉直越说越气愤,遂抱拳朝上拱了拱,忿然道:“便是到了圣上跟前,本官也有的说的!”
韩彦却不见半分着急气恼,见状遂笑道:“孙大人别着急,等咱们分辨清楚了,我自然会带你到圣上跟前去的。”
孙秉直闻言眉头一皱,喝问道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说着话,眼神环伺一圈,只见周围俱是冷色冷肃、随时听候韩彦命令的小厮,孙秉直顿时恍然明白过来,指着先前迷倒他的小厮道:“哦,哦,哦!本官可算是明白了!今日这事,庄家也有份参与!”
说着话,拿手指点过周围如群狼般环伺的小厮,面色忿然不平。
韩彦只笑笑,没有说话,算是默认。
孙秉直见状顿时气得跳脚,三两步奔到韩彦跟前,怒目圆瞪,拿手指点着他呵斥道:“好啊!好啊!枉你平日里装得忠良公正的,谁知私底下竟然干这些勾当!勾结朝臣,打压异议,武力关押……
“你说,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