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舒予一路狂奔到东面最近的营垒,将情况和驻守的主将孟培说明之后,主将不敢耽搁,立刻燃起狼烟,并且派人快马加鞭前往辽东军大营送信,将情况禀明镇国公,请他定夺。
瓦剌可汗脱欢在大周境内出没,此时干系重大,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营垒主将能够决策的了。
安排好一切之后,又留下几人戍守营垒,孟培亲自率领其余约三十部众,同舒予一起奔往方才她和韩彦遇袭的地点。
然而,一行人紧赶慢赶,还是晚了一步。
等到他们赶到那里时,除了两个山民并几个瓦剌将士的尸首之外,就只剩下激烈战斗过的痕迹了。
遍寻不见韩彦的踪迹。
就连追风也一并消失了。
舒予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尽了,顿时萎颓在地,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,唰唰地往下落。
明明没有撕心裂肺地大声哭闹,可就是看得人眼窝子直泛酸。
孟培叹了口气,吩咐随行的斥候先行侦查脱欢一行人的行迹,自己则回头安慰舒予道:“姑娘不必忧心,韩先生智勇双全,此番定会安然无恙的。
“而且来时我已经点燃了狼烟,附近的营垒见状都是加强戒备并且前来支援的。只要脱欢一行人还在大周境内,就别想轻易地混出去!
“况且消息这会儿应该已经传到了镇国公那里,国公爷一向十分器重韩先生,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!”
舒予直愣愣地点点头,可是眼泪却怎么都收不住。
她知道,以脱欢的报复心极强的性子,这回大费周章,好不容易捉住了韩彦,肯定不会轻易让他去死的。
可是,作为俘虏,有时候活着却比死了还要艰难,看那两个可恨又可怜的山民就知道了……
然而,无论活着有多么艰难,她都还是自私地希望韩彦还活着,因为只有他还活着,她才有机会救他回来!
她甚至都不敢想象,如果韩彦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,如果余生不再有这个人相伴,她该怎么办……
所以,她一定要将他给救会来!
也一定会将他给救回来的!
舒予用力地抹干净眼泪,双手撑地就要站起来继续寻韩彦,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得没有半点力气,才刚挪动一点,又立刻体力不支跌坐了回去。
孟培见状赶紧蹲下身去,皱眉关切问道:“姑娘你没事吧?要不要我先派人送你回营垒休息?”
舒予轻缓但坚定地摇摇头,道:“我没事。麻烦孟将军搭把手,扶我起来。”
她从来没有真正地和敌人近距离厮杀过,更没有如此没命地跑过马,再加上心中记挂韩彦,体力透支、心力交瘁,一时竟然都起不来了。
可是她必须起来!
韩彦还等着她去救他呢!
孟培知道眼前这位是韩彦的未婚妻子,眼下这种情况要劝她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,于是也只能叹息一声,伸手将她扶了起来,又将随身带着的水囊递了上去。
“喝口水吧。”他劝慰道,“你就是要亲自去救韩先生,没有力气怎么能行!”
眼前这个姑娘就跟他远在京城的女儿一般大小,他看着她就想起了自己远在京城的女儿,忍不住想要多照拂她一些。
况且就算是抛开这些私情不说,单说她一个姑娘家,能够从瓦剌君臣的埋伏顺利逃脱,即便是有韩彦的帮衬,那也是极为难得的,更别提这份坚韧的心性了。
就是世间男儿,只怕也有大把不及她许多的。
面对孟培的好意,舒予并没有推辞。
她低声道了谢,拿起水囊仰头咕噜咕噜地猛灌一气,也不管仪容仪态了,拼了命地想立刻恢复体力,好去追救韩彦,差点被呛到。
“你慢着点。”孟培连忙劝说道。
舒予点点头,谢过他的好意,又诚恳请托道:“我马背上的包袱里有干粮,麻烦孟将军帮我取来,多谢。”
孟培一愣,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舒予还想着吃东西,不过看到她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和那副虚弱无力的模样,他立刻又心软了,温声应道:“好。”
能吃东西,总比不吃不喝的好。
孟培从逐月驮着的包袱里找到干粮,并之前的水囊,一起交给了舒予,细心叮嘱道:“慢点吃,别噎着。”
舒予点头轻声道谢,将干粮和水囊一并接了过来。
打开油纸包,她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,哪怕嗓子眼里这会儿像是堵了块石头似的疼得难受,她还是用力地往下咽,咽不下去的时候就灌水和着眼泪一起送,就跟吃丸药似的。
看得一旁的孟培都觉得那不是吃东西,而是一种折磨。
可是舒予却像是毫无知觉似的,一块又一块,一口又一口。
因为她必须要赶在斥候回来之前,尽快回复体力,好和孟培他们一起去追救韩彦!
……
辽东军大营,主帅帐内。
镇国公惊闻脱欢亲自带人潜入大周境内抓捕韩彦时,又惊又怒,拍案骂道:“脱欢小儿,真是欺人太甚!”
当即吩咐下去:“卫锋,你立刻带领黑甲卫队前去救援,务必要救下韩先生!”
黑甲卫队其实就是个小型的军队,里头诸如斥候等各种人才一应俱全,最适合这种临时紧急的救援。
“末将领命!”卫锋抱拳应道,当即转身出帐,点将领兵,疾行援救。
“众将士听令,立刻驰援周边营垒,并派兵巡视疆界,争取将脱欢一行截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