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不知这其间又生了什么。
总之,那时的和光同尘,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他君逸,而是净无尘。
净无尘已化身成佛。
站在虚空之中,和光同尘看见了一身红衣似血的画心。
一朵血红血红的曼珠花渐渐自她额间绽放,如烈火灼烧一般,她的眉梢开始锋利,她的红唇宛如浴血,她的周身徐徐笼罩起一层重重的黑气。
化魔的她,两眼如四周的血海一样赤红。平添了三分森然,七分邪魅,仿佛这无涯的骷髅血海彻底融为了一体,随时要消融于她脚下熊熊燃烧着红莲业火。
画心提着一把鲜血淋漓的长剑,似乎是……他的沉渊剑,一人一剑杀至九霄莲华台,一路弑佛无数,地上是诸佛的尸体,成百成千。
她为了他,竟然堕魔了!
她为了他,竟然大开杀戒了!
一如当年月神山,他为她。
至此,他才知,命运竟是这般弄人,哪有什么逆天改命,兜兜转转一圈,经历了那么许多,他们丧失了所有,他们错过了彼此,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。
她还是逃不过堕魔,逃不过杀戮,逃不过这弄人的命运,而他并不是她的救赎。
他们都是爱彼此胜过爱自己的人,自己什么都可以牺牲,但是对方不能,所以他们都为彼此堕了魔。
所以,堕了魔又如何呢?
如今和光同尘终于顿悟,只要他们能在一起,是神还是魔,真的不重要。
他一直跟在她身后,跟着她一阶一阶踩着佛尸上去,脚底碾过一地碎肉血泥。
这满是杀戮的路,他要陪她一起走。
净无尘立在莲花台之上,慈口佛心,他双手合十,看着莲华山上遍地鲜血,涓涓血流如泉水般。
他听见净无尘沉声劝道,“女施主,还请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”
净无尘周围金光闪烁,似镀了一层金箔,彰显着他的佛法万丈。
画心一脸的冷戾麻木,双眸赤红浑浊,她一手沉渊剑气,一手九凤琴气,脚下踩着红莲业火,一路毫不停歇地向着净无尘杀去。
尽管她浑身杀戮,尽管她满手血污,和光同尘现,他还是爱煞了她那一身正红。
他看着她仗剑奔去,似一道虹光,势不可挡地破开了净无尘的金芒万丈。
她一路不停杀至莲花台尽头,终于一剑指上净无尘眉心。
鲜红的血自和光同尘的眉心直往下滴。
和光同尘立在她身后看着,只觉得比他当年一剑灭众生还要热血沸腾,他几乎惊叫出声。
传说弑佛者,永不得生!
不得生又如何!
他陪她一起不得生。
所以他从她背后抱住她,伸手与她一起握住那剑,他轻轻说了一声,“心儿,我在,无论上天还是入地,无论杀神还是弑佛,我都陪你一起。”
不知是不是错觉,他觉得她好像听到了,因为他看到她赤红浑浊的眼闪过一瞬的清明,她的眼神往四周微扫了一圈。
然后她轻轻说,“我知道,你在。”
几不可闻,然,他还是听到了。
画心只顿了顿,长剑径直朝着净无尘指了过去。
净无尘没有丝毫的闪躲,也没有丝毫的反击,甚至连他周身的佛光都敛了。
而画心也没有真的一剑刺下去。
终究还有一丝不忍吧。
她没有往日亲昵的称呼,而是直接呼喝一声,“净无尘!”
“阿弥陀佛!”净无尘只回了一个佛礼。
画心赤红着眼一声厉呵,“净无尘,纵你佛法无边,纵我堕修罗地狱,今日也一定要让你把君逸还给我!”
净无尘不不慌不乱,回得高神莫测,“皆是执念,女施主何必执着。”
画心犹自飞起,浮于半空与净无尘平视,“我就执了,你又当如何!”
净无尘眉眼低垂。
眼中似有痛意。
他的佛心不净,或者说,他并没有心,他的一颗心都给了眼前这个执剑要杀他的女子。
就在画心要一剑刺下去时,她体内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与她叫着劲。
“无尘……快杀了她!”
声音从画心嘴里溢出来,可和光同尘听出来了那是宙灵寒,宙灵寒的九州真元在画心体内,她想……
夺舍!
画心的头上流着涔涔冷汗,似在于宙灵寒做拼死的斗争。
“你是谁”画心冷叱一声。
问的是宙灵寒。
忽然冷眼看向净无尘,冷笑,“你暗算我”
净无尘没有解释,兀自静默着。
宙灵寒却回道,“哈哈哈,当初他将我的九州真元放在你身上,就是为了让我夺了你的神躯,我是他的女人,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……”
“就凭你?”画心勾唇冷笑,目光却看向净无尘,“哈哈哈……什么佛祖慈悲,什么磊落君子,都是奸邪小人。”
和光同尘知道,那事是他,也就是君逸做的,与净无尘无关,宙灵寒这是在故意激怒画心,试图让她心神不稳,这是攻心计。
画心显然是信了。
净无尘依旧没有一句解释。
画心逆着宙灵寒的意思,将长剑一寸寸刺入净无尘的眉心。
宙灵寒见拗不过画心,大骇之下惊叫,“画心,你不能杀他,你知不知道,自从堕入魔域,后来的他就不是你的君逸了,而是净无尘,后来不惜破戒护你,不惜剜心救你,一直守着你的是他净无尘,不是你的君逸。”
画心一愣。
宙灵寒见画心心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