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赤马革船,当有大用。”安素言道。
“砍竹为伐,可还来及?”刘备欲做两手准备。上表劝谏乃其一,提前知会南阳新帝乃其二。
“不知何时大水,如何先备。”安素摇头道:“难不成,南阳民众时刻居于筏上。”
“妾若是合肥侯,多半会秘而不宣。”上元进言道。
“上元言之有理。”士贵人亦附和道:“若南阳民众早知,必举家逃亡。如此,洛阳少帝更有恃无恐。水淹南阳,一战而胜。且万民奔逃,乃至城中士气低落。不战而败,亦在旦夕之间。故明知浊浪滔天,合肥侯亦会死守南阳。”
“莫测人心。”麻姑一语中的:“只需夫君手书送至,合肥侯必行闭关锁城,不放走一人。”
“待南阳大水,饿殍遍地。少帝倒行逆施,必为千夫所指。合肥侯据拥大义,可振臂一呼,行反戈一击。”深看夫君一眼,马贵人言道:“置之死地而后生也。”
瑞麟阁内,一时落针可闻。
忽听夫君刘备,一声轻笑:“二帝操弄权谋之术,游刃有余也。”
见夫君神态自若,必有计较。众美兰心蕙质,眉舒颜展。瑞麟阁中,一时霞明玉映,溢彩流光。
“安贵人之汤沐邑,于南阳郡内。距宛城不过六十里。境内有淯水可行舟船,周遭有黄淳、黄邮、南就、小长安、东阳、夕阳等,诸多聚落。尤其黄邮聚落,广有黄邮蛮(注①)。先前黄邮蛮帅,便曾投书海市令,求开互市。海市令以淯阳港尚未建成婉拒。今淯阳港已筑毕,当可与黄邮蛮互市。”蓟王果有定计。
“黄邮蛮亦属荆蛮,为护南蛮校尉所辖。”安贵人当即醒悟。
士贵人亦点头道:“护南蛮校尉,隶属辅汉幕府。如此,可遣水衡都尉舰进驻。料想,合肥侯亦无话可说。”
“淯水出弘农卢氏县攻离山,东南过南阳西鄂县西北,又东过宛县南。又屈南过淯阳县东,又南过新野县西,南至顺阳汮口入沔水,并诸水南入汉水。”马贵人已寻来出处。
“水衡都尉,现在何处。”刘备问道。
“正沿南醴港北上。”宋贵人答曰。瑞麟阁居中安置之《内外通航微缩模型图》上,已实时标注。
“传命水衡都尉舰,携海市入驻淯阳港。与黄邮蛮商谈互市。”蓟王口出王命。
“喏。”便有学事史,赴南宫少府传命不提。
学事史,女官名。汉置,本为中宫官属,掌教授皇后《诗经》。因其能写会算,知书达理。故伴驾阁中,往来南宫少府,传递敕令。
另有女侍史,掌值班、洁被服、奉餐饮,执香炉烧燻等。
并女史,“掌王后之礼职,掌内治之贰(位列世妇之下),以诏后治内政、逆内宫、书内令;凡后之事,以礼从”。蓟国宫无世妇,故女史为长御(宫长)之副贰。辅佐安氏四妃,掌理后宫诸事。
还有女夜者,主职夜事。
若依古礼,凡女官,皆需行“幽闭”绝育。手段之残忍,与腐刑无异。蓟王焉能行此事。故凡女官,多以后宫佳丽充任之。
女长御,比侍中。侍中,秩比二千石,无定员。又因“王宫无比秩”。故长御为二千石官。女史秩千石,学事史六百石,女侍史四百石,女夜者二百石,宫婢百石。
“(侍中)出入禁中、顾问应对,位次常侍”。常侍,前汉时为加官,加之者,常侍从于皇帝左右,职甚亲近。有中常侍、骑常侍、常侍骑、武骑常侍、常侍郎等名目,泛称常侍。今汉去繁为简,只称中常侍,皆为宦官充任,秩二千石。
王宫无宦。故不置常侍。另置女侍御长,由亚马逊女王,函园贵人希雷娅充任。亦因“王宫无比秩”,且位在长御之上。故秩真二千石。麾下函园十五美人,为侍御女骑,秩二千石。余下函陵宫姬,皆为侍御姬,各秩千石。
蓟国(比)六百石,乃官秩分水岭。
三百亚马逊,俸禄之丰厚,令人咋舌。正因俸禄可广输绿洲,故西域亚马逊三柱神,信众激增。与西王母重立母国,异曲同工。
女博士、女御姬,文武并重。
言归正传。
洛阳,南宫,玉堂殿。
董卓星夜兼程。风尘仆仆,入宫觐见。乃有意为之。
“臣,董卓,叩见陛下。”
“后将军免礼。”少帝稳操胜券,难掩得意。
董卓窥见,终是安心。陛下实无杀意。
“臣正厉兵秣马,欲出关与乱贼,决一死战。敢问陛下,何故召回。”董卓先问。
少帝闻之,果见一喜:“后将军无需介怀。若非军情紧急,朕焉能废兵事。”
“请陛下明示。”董卓再拜。
少帝屏退左右,低声言道:“水淹贼军如何?”
“何来大水?”董卓明知故问。
少帝遂将前后诸情,娓娓道来。
与黄门令左丰所言,如出一辙。董卓暗忖片刻,抱拳领命:“臣,定不负陛下所望。”
“甚好,甚好。”少帝大喜忘形:“先前,朕还恐后将军妇人之仁,推说有伤天和,不敢奉命行事。待水淹南阳,平关东乱贼。后将军当居首功。位列三公,指日可待。”
“臣,敢不效死!”董卓大喜过望。
见其心可用。少帝忽话锋一转:“只恐四方将军中,有人抗命不遵。”
少帝所指,乃北伐三杰:前将军臧旻,右将军田晏,左将军夏育。与董卓不同,三人名声在外,乃帝国宿将,且已历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