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视他的怒吼,她用力一夹马腹,马匹疾驰而出。
祁凰从小就生活在京城,对于京郊的地形再熟悉不过,为了摆脱杀手,她不走大路,而是专挑难行的小路走,这样更是苦了横趴在马背上的容凤,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。
虽然受了些苦,但也是有回报的,借着夜色,杀手跟着祁凰兜兜转转,最后全都被转晕了,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,又是从何处而来。
摆脱了杀手,正好前面有座破庙,祁凰下了马,将容凤扛到破庙中放下。
此时,容凤觉得自己已经半死不活了。
“好在我及时赶了过来。”祁凰蹲在他面前,此时他不但脸上有鱼鳞覆盖,连手背上,都布满了青蓝色的鳞片,甚至耳后,也长出了透明的蓝色耳鳍。
他嗓子哑得厉害,只能艰难地挤出一些破碎音调,乍一听,像上了年纪的老翁:“热闹看够了?”
她嘻嘻一笑,在他脸上捏了两下,看到他燃着火苗的眼,心情颇为舒爽。
“你马上就要走了,今后也不晓得会不会再见面,不好好欺负一下,怎能补偿我收留你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。”
“祁凰,你等着。”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,只徒劳地从嗓子里挤出凌乱的气息。
“好啊,我等着。”她说着,又在他另一边脸上捏了下:“不知道你褪去脸上这些鳞片后是什么样子。”好想见识一下,总觉得,两人朝夕相处了近两个月,她却从未真正认识过他。
他知道自己又失去了声音,所以也懒得再说话。
祁凰望着他的眼,叹息:“你的眼睛真漂亮,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眼睛。”手指抚上他的眼睑,顺着耳根,落在下巴处:“说实话,我挺喜欢你的,对,就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。”
他突然闭上了眼,美丽的风景瞬间消失,她更是无法窥探到他眼中的情绪。
“好了好了,不逗你了。”她起身,朝破烂的窗户外看了眼,荒芜的郊野,一片宁和。
重新走回到他身边,“这个地方很难找到,你大可以放心。”低头,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瓶子,是原本用来装化尸水的:“这是最后一次的剂量,要不是那对打情骂俏的小爱侣提醒了我,你今天怕是要折在这里了。”说着,将瓶子塞在他的掌心。
瓶子是以少见的黑砂所烧制,胎壁极薄,所以可以清晰感觉到,这里面的鲜血,还是热的。
他有些疑惑,他是如何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,装了这么一瓶还带着热气的鲜血,不管怎么算,时间上都来不及,除非,那个献血的姑娘,一直无时无刻地跟在他身边。
“凤凤。”她的声音,打断了他的思绪,抬头,她已走到破庙的窗前。
“我知道,一开始你其实打算杀了我,不管最后你为何改变了主意,我依然想对你说声谢谢。”
他眼神一跳,他竟然知道自己最初的心思?
心底忽而涌上一股秘密被看穿的窘迫,正想在地上写些什么,她却又笑着道:“你不用感到愧疚,说实话,刚救你回来的时候,我也打算等你去了我身上的鱼鳞印记后,就将你拿去炖汤的,哈哈,所以说,咱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也算是打了个平手,谁也不欠谁了。”
他伸出的手,就这么顿在了半空。
祁凰一个鹞子翻身,越出了窗户,走之前,还笑嘻嘻地对他挥了挥手。
周遭再次恢复宁静,除了风声外,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他看着手中的黑色瓶子,忽而勾起了唇角。
祁凰,我们还会再见面的。
……
回到皇宫时,已是临晨时分,天际刚显出蒙蒙的一抹灰白。
路上毫不意外的,又遇见了两个和侍卫偷情的宫女。
昱国的皇宫看上去威严肃穆,实际上,这些伤风败俗,靡然成性的事情屡见不鲜。
祁凰其实能理解,宫女也是人,也会寂寞,也会孤独,也会对恩爱缱绻的故事心怀向往,遇见几个长得还不赖的侍卫,于是动了情,这是很正常的,不像自己,竟然对一条鱼产生了不可描述的念想,简直变态。
从现在开始,自己的生活,便要回归正常了吧?
虽然这是她一直期望的,但真正实现后,却莫名觉得失落。
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央,听着窗外萧索的簌簌风声,她不自禁地伸出手,将自己牢牢环抱住。
冷,从身上一直冷到心底。
不知站了多久,她才重新迈开步子,朝自己的寝殿走去。
发生了那样的事情,玉符也一夜无眠,看到她回来,颓靡不振的脸上,才显出点精神来。
“主子,梁公公带来的卫兵都散了。”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,什么都没找到,能不散吗?
可由此引发的麻烦,才刚刚开始。
梁公公无故失踪,这件事最终还是要查到她的头上。
当初高良志之死,她便让自己处于了被动,这一次,她要掌握先手。
翻出一把短匕,递给玉符:“狠狠刺我几刀!”
玉符吓了一跳:“主子您疯了!”
“我清醒的很,别磨磨蹭蹭了,天就快亮了,我们必须赶在梁公公之死传到父皇耳朵里之前,就把这个无辜者的角色扮演好。”
玉符平日里看上去呆呆的,但人并不傻,立马就明白了祁凰的意思:“就算这样,也不必让奴才用刀扎您吧,奴才可下不去这个手。”
“真没用!”祁凰气闷,一把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