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场战争,罗钰下定决心,必要取得胜利。
他一定要用一场鲜明的,举国关注的重大胜利,作为自己进驻朝廷的强力筹码。
可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感。比较双方的条件,这场战争要取得胜利并不容易。
别的不说,光东川守军剩余的人数就足以碾压他们了。通俗话来讲,就这种人数差距,哪怕对方统帅是个平庸之辈都不容易输。更何况对方的统帅可是历经百战的名将靖安亲王。先前樊州、邺州两战势如破竹,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实力。
而面对宝刀未老的靖安亲王与庞大的敌对兵力,惠州这方面的劣势明显,优势只有火炮。
威力巨大的火炮。
陈熙之所有痛快地交了兵符,主要就是看在罗钰有火炮。
可他不知道的是,十门火炮的炮弹却只有一百颗。先前为了力挽狂澜,保住惠州不失,罗钰一口气打出三十余颗炮弹。剩余的炮弹并不足以支撑很久。这件事陈熙虽然不知道,但是罗钰知道。而且用不了多久,起了疑心的东川守军也会知道,那时就必败无疑。
惠州微弱的优势就像捧在手心的水,随着时间的蔓延将在指缝间逐渐消失。
梁谦桐说:“此战不宜长久,若想获胜,必须速战速决!惠州之前差点儿城破,守军死伤惨重,所剩寥寥,因一连败退,守军早已经胆寒。我们的到来让他们在狂喜中生出希望,这希望会暂时支撑着士气不败。可若是时间拖久了,他们看明白敌众我寡,敌强我弱,失败的可能远远大于取胜的可能,因此就会重新受到打击,比先前更加失望沮丧。而这时候若士气颓丧,我们只有败得更快,死得更快!”
罗钰坐在书案边,双手交叉,目光冷冽。
“必须立即逼迫出全军的士气来!趁着敌人震慑于火炮之威,必须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,要一鼓作气,直接把他们打败,打垮!”
“哦?如何提升士气?看来侯爷已经成竹在胸。”
“很简单。”罗钰缓缓说:“让惠州人觉得没有活路就行。”
一个不知从哪儿兴起的流言忽然在惠州守军中爆发出恐慌的情绪。
曾潜入城外的探子可以证实,东川守军毫无人性。靖安亲王因为爱女的惨死对白竺人深恶痛绝,所有落入敌手的白竺兵被刺眼割鼻,五马分尸!失陷城池大肆屠杀,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。樊州、邺州尸横遍野,流血漂橹,徒留空城!
惠州与樊州邺州相近,三州内多有姻亲。不少惠州姑娘嫁到了樊州、邺州,也有不少樊州、邺州的小伙子在惠州娶亲生子。听闻这个噩耗,忽然知道自己远方的亲人惨遭屠戮,倏忽几日便天人永隔,简直举城皆悲,一夜之间,满州挂起了飘扬的白幡。
陈熙病中听到此事,简直忧心如焚,又赶紧来到东海侯行营商讨。
“本来就是敌众我寡,这种噩耗更是打击士气,恐有士兵畏惧出逃。”
“出逃者,按军令处置即可,陈将军难道不知道军规吗?!”罗钰表情不咸不淡,说起话来不紧不慢。
——xx!!你才不知道!你全家都不知道!
陈熙简直被噎得半死。他哪是这意思?!他是说现在谣言肆虐,惠州的百姓中已经酝酿起一种滔天覆地的可怕情绪!这种极其不稳定的,随时可能崩溃的情绪再不小心处理,也许就会出现无可掌控的变故!
罗钰什么态度?!难道他是被猴子请来的救兵吗?他这是在故意看好戏吗?
——这么想着,陈熙忽然又想起全白竺都知道的罗侯与皇帝爹不得不说的两三事,顿时怀疑起来!
这小子不会是故意不管吧?用惠州惨败的结局,搭上自己的东海援兵来报复他皇帝老爹?
这也太拼了吧?!
陈熙顿时觉得信错了人,萌生了把交出去的兵符再收回来的想法!罗钰完全没有给他妄想的机会,直接派人把他押解下去了!
陈熙:……Σ(`д′*ノ)ノ
事态越加恶化。
几十名逃兵的尸体被惠州的探子拖了回来。死状极其凄惨,血肉模糊,肢体不全,似乎被野兽咬噬过。这么多人,竟然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来。
死!死!死!死亡的气息弥漫四周,铺天盖地。留在这里是死,逃出去竟也是死?!
百姓与守军几乎绝望了。不知何时,惠州竟已经陷入有死无生的地狱!
恐慌情绪已经达到顶点!
罗钰要的时机,到了。
校场。
罗钰身穿黑色盔甲,外披黑颜色绣金色蟠龙的披风,站在校场高台之上,威风凛凛犹如天神。
训练有素的东海援军身穿鲜明的盔甲,于四周严密守卫,校场中站满了衣衫破烂的惠州残军。校场之外,还站着许多腰缠麻绳,头蒙白巾的百姓。惠州生死存亡之间,他们已经没有了主意,只能流着眼泪,满怀祈盼的看着曾救助他们的东海侯爷。
有许多老弱妇孺已经跪了下来,流泪闭目,双手合十,喃喃祈祷。侯爷既然能救了他们第一次,她们希望能再次获救。佛祖保佑!
罗钰居高临下,扫视四周。那双犹如寒冰的眼睛,似乎看到每一个人的心里!
校场鸦雀无闻,只能听到风呼啸的声音,
罗钰开口,声音缓慢,低沉,而有力。浑厚内力使方圆十里俱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。
“敌人要将我们赶尽杀绝,无论投降与否!我们已经退无可退。”
“为今之计,